孫福有是河北吳橋人，1921年他正式組建了中國馬戲史上第一個馬戲團——中華國術馬戲團，同時仿照歐洲馬戲團的樣式首創了演出大棚。
52歲時，孫福有老來得子，對兒子小寶石寵愛至極。但是兒子兩歲時，發生了一件大事。
一天，歡蹦亂跳的小寶石一下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，整個人蔫頭蔫腦沒了一點精神，孫福有的妻子余慧萍感覺到了什么，下意識地摸了摸他的額頭，又摸了摸他的身子，竟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。此時此刻，正發著燒的小寶石渾身燙得就像一顆火炭一樣。
余慧萍忙告訴了孫福有。孫福有聽了，也摸了摸他的額頭和身子，一下就慌了，立刻把馬戲團里懂些醫術的孫吉堂喊來。孫吉堂看了半天，給他用了退燒藥，想著他身上的燒退了，很快也就好起來了。可是，整整一天過去了，小寶石并沒見好轉。孫福有忙又差人四處去找醫院的醫生，可是找遍了整個小鎮，卻硬是找不見一個。
望著昏迷不醒的小寶石，孫福有急得在屋里跺著腳打轉轉，卻想不出個好辦法。
就這樣熬到了第三天晚上，再一摸，小寶石的燒竟然退下來了。
孫福有不覺有些驚喜，一遍一遍趴在床上，對著他的耳朵輕輕喊他，可是，小寶石閉著眼睛，卻是任何回應都沒有。
孫福有好是疑惑，再去摸他的額頭和身子時，手和腳竟又變成了一坨冰一樣，試了他的息，也游絲兒一樣微弱，就連一張小嘴也有些發紫了。看上去，就像死去了一樣。
孫福有一下子緊張了。
“完了完了，”孫福有不禁心痛地喃喃自語，“看來這小家伙不行了，沒救了……”
余慧萍更是沒有主意，坐在床頭，一會望望小寶石，一會又望望孫福有，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掉。
“老天要滅我呢！”孫福有絕望了。
好半天，孫福有終于狠下一條心，對余慧萍說道：“算了，我看這孩子救不活了，就讓他早早上路，入土為安吧！”
聽了孫福有的話，余慧萍止不住放聲大哭起來。
見孫吉堂幾個人來了，孫福有猶豫了好大會兒，終于還是吩咐道：“你們幾個去找幾塊木板，釘個小箱子，帶上鏟和鎬，找個地方挖個坑，把這孩子裝進箱里埋了吧！”
這樣說著，孫福有聲淚俱下。
孫吉堂幾個人只得按照孫福有的吩咐去做，等著把小棺材做好了，幾個人再次來到客棧，正準備抱著小寶石出去時，姥爺余文泉突然闖了進來。
“讓我來看看！”余文泉說。
平日里，余文泉喜歡一個人睡在馬戲團的大棚里，和男演員們住在一起。多年來，他一直保持著早起早睡的習慣，每天天剛蒙蒙亮，他一個人就早早起身，洗漱過后，早飯也不吃，就一個人到曠野或山澗去采集中草藥。這也難怪，他本是杭州靈隱寺有名的老郎中。
孫福有只知道余文泉是外科行家，估計他對內科和小兒科之類的病癥就有些琢磨不透了，所以當小寶石病倒之后，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。也是由于一時緊張，大伙兒壓根兒就沒有想起他來。
余文泉聽說之后，立即趕了過來。
這時候，屋子里已經站滿了聞訊而來的馬戲團的人。屋子里的空氣似乎也如凝固了一般。
只見余文泉抱起小寶石，用手摸了摸他的手腳，接著又把一張臉貼在他的面額上試了試體溫，仔細觀察了十幾分鐘，突然回頭對孫福有說道：“這孩子還有氣，只是一時休克，還是有救的！”
當下，余文泉又立刻吩咐身邊的孫吉利和丁林清兩個人，馬上回大棚把他的醫療箱背過來，并把曬干的一捆“艾蓬束草”也一起拿過來。大約一支煙的工夫，兩個人一路飛奔著把余文泉吩咐的東西取了回來。
余文泉接著便人把小寶石的上衣脫掉，把他平放在鋪著厚毛毯的桌子上，又令人將小寶石的左手臂抬起來。眾人看到，此時此刻，余文泉在一束艾蓬草上涂了一些藥粉，又與其他的一些中草藥合成一股，然后把艾蓬點燃了，正當艾蓬燃燒噼啪作響時，他突然將它舉起，觸在小寶石的手臂上。頓時間，整個屋子里彌漫起一股難聞的焦臭味道。如此這般幾次過后，再看小寶石的手臂已經血肉模糊了。而這時的小寶石，卻仍無聲無息如同死去了一般。
孫福有和余慧萍見了，心疼得刀剜一樣，眼睛里布滿了淚水。一旁的眾人見了，不忍直視，忙把頭別向了一處。
可說來也怪，就在這當口，小寶石突然抖動著身子哭出聲來。隨即，一雙緊閉著的眼睛也睜開了。
余文泉長吁了一口氣，轉頭對孫福有說，“小寶石有救了!”
余文泉在說這話時，一雙眼睛里也突然涌出了淚水。
孫福有聽著小寶石的哭聲，望著余文泉，一時感激得不知說什么才好。
好大一會兒，孫福有問到這其中的緣由，余文泉這才說道：“孩子是得了‘天然痘’，就是我們常說的天花，由于高熱不退，造成了周身脈絡阻塞，我在他的手臂穴位上燒艾蓬，主要是打通他的脈絡，這也只能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搶救辦法了。
孫福有聽了，不禁從心里對岳父余文泉佩服得五體投地。
小寶石終于起死回生逃過了一劫，孫福有對這個寄托著他全部希望的兒子也更加疼愛了……
■文/改編自《王者江湖》（童村 著 花山文藝出版社出版）
■圖片除圖書封面外均為配圖
■編輯/王慧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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